布朗還清楚地記得,那是 2012 年 12 月,在家附近的花鳥市場,鐵籠里蜷縮的一只黑白毛色小奶狗吸引了她的注意?!八眯『眯。自诮锹淇粗?,我覺得好可愛,就把它帶回了家。”彼時國內的家庭犬里少有邊牧,因為布朗小時候就很喜歡翻狗狗品種圖鑒,一眼便識別出它的身份,“那個書我都翻爛了,還能把狗狗智商排名背下來,看到它時我就知道,噢,邊牧,那個最聰明的狗”。看著它的顏色,小布朗的腦子里瞬間閃現(xiàn)卡通形象 Snoopy,這個充滿童趣的名字,就這樣跟隨了彼此十三年。
起初 Snoopy 也是作為家庭犬存在的,但在布朗中學時家中出現(xiàn)變動,狗狗便逐漸由她獨立照料。從一兩歲開始,它的飲食、用品都是她自己挑選,市面上最常見的狗糧,用零花錢買的零食,養(yǎng)護方式帶著未經雕琢的笨拙,卻藏著最純粹的用心。布朗自小與犬只相伴,在與 Snoopy 的朝夕相處中,更加確認了自己對狗狗真摯的熱愛,內心也萌生了投身寵物相關行業(yè)的愿望。大學時,她便開始經營寵物用品店,潛心研究來自世界各地的寵物產品。某種意義上,這份嚴謹與鉆研,也默默守護了 Snoopy 的健康成長。
2024 年1月,布朗決定搬家到英國——這里不僅擁有寵物友好的環(huán)境,居住氛圍也讓她感到有接近國內的熟悉感。在跨國的路途中,布朗最擔心的還是 Snoopy 的暈車反應。邊牧本就是對交通工具敏感的犬種,再加上 Snoopy 從小就很少坐車,所以訂機票時布朗特意選擇了商務艙,希望更寬敞的空間能讓它放松一些。飛行途中,Snoopy 意外地表現(xiàn)得十分鎮(zhèn)定,全程靠著她睡覺,偶爾抬頭看看舷窗外,沒表現(xiàn)出一點兒不安和緊張,轉機時,他們還幸運地遇到了機場里的寵物專用衛(wèi)生間。當他們踏足異國的土地,布朗看著 Snoopy 好奇地嗅聞著新環(huán)境的一切,肉眼可見的興奮,她心想:這里,就是我們新生活的起點了。
在英國安頓下來后,Snoopy在新環(huán)境中漸漸展現(xiàn)出與以往不同的活力。倫敦涼爽的天氣,尤其陰雨天,總能點燃它在草坪上撒歡的熱情。市區(qū)中就能遇見的動物讓它解鎖全新體驗,松鼠、狐貍、各種大鳥,起初它對這些小生靈感到陌生與好奇,久而久之,便也能追逐嬉戲起來。布朗更欣慰地觀察到,它的社交行為在悄然改變:從在國內時幾乎不與其他狗狗互動,到現(xiàn)在會不抗拒同類接近,甚至學會了用嗅聞打招呼。
融入新生活前,Snoopy 其實一直是一只“Reactive Dog”(過度反應犬),從小就高度敏感,容易對一些無需激烈反應的刺激產生對抗,比如當其他狗友好地嗅聞它時,它可能會立刻表現(xiàn)出不高興。后來布朗系統(tǒng)學習了犬類行為知識,推測 Snoopy 的性情可能來自童年,作為花鳥市場后院繁殖的幼犬,它在生命最初關鍵的社會化黃金期,卻是在狹窄鐵籠中度過的,錯過了接觸世界、學習社交規(guī)則的機會。再加上邊牧天生敏感聰明,幾次與不友好狗狗接觸的負面經歷,更讓它對特定犬種產生了牢固的敵意。
早在國內,布朗就嘗試過尋找訓犬師,但效果有限。直到一次 Snoopy 舊態(tài)復萌,讓她下定決心去深入改善它的狀況,最終,她找到一位有動物心理學專業(yè)背景的本地訓犬師,并堅持陪著狗狗去上課。訓練不是簡單地壓制它的行為,而是通過正向引導,讓它慢慢明白:并非每只狗都想傷害它,它其實有“選擇離開”這個更輕松安全的選項。這是一個重塑思維習慣的過程,尤其對一只已形成多年固有模式的老狗來說,格外需要耐心。
效果是很明顯的。布朗清晰地看到了Snoopy的變化:從過去看到特定犬種就身體僵硬、高度緊張,到現(xiàn)在能平靜地看一眼,好像是在默念“媽媽,那兒有只狗”;從對方一靠近就立刻驅趕,到現(xiàn)在能猶豫幾秒,甚至有時完成簡單的嗅聞互動?!暗谝淮慰吹剿凸吠娴臅r候,我就很想哭,因為它是真的在享受這個過程。其實去上課不是為了讓它一定去社交,我只是覺得一直這樣下去它會很辛苦,想看看是否能夠有些改善,但是不改善也沒有關系,最重要的還是它開心快樂。”
搬家后,一人一狗在旅行這件事上也大大擴展了邊界。法國、瑞士、意大利……Snoopy 的足跡已經遍布八個國家。雖然小狗不懂什么是國家,但新環(huán)境永遠會讓它興奮快樂。最近一次旅程,是冬天去奧地利看雪,Snoopy 狗生頭一回看到那么大的雪,激動壞了,就在厚厚的雪地里狂跑,結果玩得太歡沒注意腳下,“啪”地一下跳進了一個結冰的湖里,幸好是在岸邊,布朗趕緊把它撈了上來。雖然經歷了一場虛驚,但那一天,Snoopy 在廣袤無人的雪原上,釋放出的天性和純粹的快樂,深深烙印進布朗的心中。
Snoopy 也不是愛每個旅行目的地,這只邊牧有著出人意料的“潔癖”和講究。“它非常討厭海灘。嫌浪聲吵,更嫌棄沙子硌腳。帶它去南法時,它明顯興致不高。我們人在沙灘上走,它自己會遠遠跑到人行道的水泥路上去,意思很明顯——你們走的地方不舒服!”與之相反,瑞士和意大利的山間湖畔則是它的心頭好。在瑞士,目之所及是皚皚雪山和湛藍湖泊,Snoopy 游了好多次泳,玩得特別盡興。
關于旅行,布朗曾經寫下自己的碎碎念:“2024 年,趁著 12 歲的小狗身體還健康,帶著它跑了很多很多地方。然而從今年開始,打算減少帶小狗的自駕游了,對于我們目前的階段來說,短途旅行是更優(yōu)選擇。沒能給到小狗一個美好的前半生,后半生的彌補希望也可以讓它此生無憾了。接下來這個世界,我們就可以慢慢欣賞啦。”陪伴的意義,或許不僅僅在于長途跋涉去追尋遠方的風景,更在于能靜守眼前的美好日常,讓它們成為當下最珍貴的饋贈。
相伴十三年,Snoopy 在布朗生命中的意義,遠不止于伙伴與寵物,它是她口中“陪伴時間最長的家人和最好的旅游搭子”,這份深刻的情感跨越時間與空間,在漫長的同行道路上,構建起一份獨特的共生關系?!癝noopy 是我很小的時候養(yǎng)的,它見證了我的童年、青春期、大學時光,直到后來工作、在英國生活,參與了我所有重要的人生節(jié)點。Snoopy 也是「了解我最多秘密的存在」,可以說,我非常非常依賴它?!?/p>
沒有人能停下時間,現(xiàn)在 Snoopy 已步入老年。第一次發(fā)現(xiàn)它心臟有雜音時,布朗在寵物醫(yī)院哭了很久,她突然意識到:我的小狗真的在變老。當 Snoopy 真的到了十多歲,布朗反而像是用多年時間慢慢接受了這件事。一本關于狗狗健康的書《永遠的愛犬》給了她關鍵啟示:生命的價值在于質量而非長度?!拔椰F(xiàn)在只希望它以后能沒有病痛地離開,舒服地在睡夢中走完一生,我就沒有遺憾了?!彪m然想到離別依然會痛苦,但這份明晰的愿望讓她不再被恐懼完全籠罩,而是直面狗狗衰老的過程,專注于當下與行動。
如今,在英國的生活已步入正軌,Snoopy不再像初來乍到時那般在草坪上瘋狂撒歡,而是步伐輕松地巡視著它的“領地”,鼻尖輕嗅著濕潤泥土的氣息,偶爾也會停下來,淺淺回望,眼神平靜而滿足。而對于布朗來說,心中那份因“沒能給到小狗一個美好的前半生”而生的遺憾,或許也會被這十三年朝夕相伴的深厚情誼,和共同遇見的風景所填滿。
Q:在老年犬護理這方面,可以為大家分享一些經驗么?
A:關鍵在于平衡生理需求與心理狀態(tài)。老年犬的睡眠會變長、容易喘、體溫高,我給 Snoopy 準備了支撐性好的床墊,配合冰墊調節(jié)體溫;飲食上盡量增加新鮮食材的比例,我會喂它生骨肉;運動方面盡可能多散步,我和Snoopy通常每天散步一兩個小時,但會留意氣候,避免過冷過熱,因為老年犬耐受力下降。更重要的是減少它的壓力,比如避開讓它緊張的犬只,選擇安靜的散步路線,讓它在熟悉的環(huán)境中感受安全。
Q:想要對狗狗說的一句話。
A:我很想跟它說,感謝它來到我的生命里,教會了我如何做一個更好的媽媽,也教會我如何做一個更好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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